一粒沙一個世界: 2009

2009年12月25日星期五

明天會更好

　　剛剛睡醒，看見窗外有一輪彎月，有點朦朧的月。平安夜已經過去，今天是聖誕節了。聖誕快樂。

　　攸忽又一年。我發現自己可以忘記很多事，可以忘記的，已經不再重要。我在學習活在每個當下，珍惜身邊的人。但我承認我做得不好，我一直不太懂得，怎麼樣和別人相處，怎麼樣適度的分享和分擔。

　　有時候太抽離。有時候太投入。太抽離會傷害到別人，太投入會傷害到自己。我手中的天秤，一直拿不平穩。

　　今天跟我說對不起的人，根本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太任性而已。

　　人生的歡樂很短暫。每一個節日，其實就像兒時吹的泡泡球，浮在空氣中的歡樂，短暫，又虛幻。我卻依然期待過節，因為每一個節日，都象徵一個希望。

　　因為有希望，明天會更好。

2009年12月17日星期四

寂寞的魚

　　這魚可愛嗎？你注意到它嘟起的嘴嗎？小時候，不管我畫什麼，我的婆婆總是猛點頭說：好可愛好可愛！可我最喜歡畫魚給她，我畫的魚都很胖，很純良的樣子。我的婆婆也很胖，而且很純良很純良，總是被人欺負。

　　她記得我畫給她的魚嗎？它們自由自在嗎？悠遊快樂嗎？

　　這魚更胖了，而且游得好慢，它被思念折磨著。

　　曾經與它同游的，已離它好遠，棄它好久。多麼希望再次同游啊，可是，它無法跟上。於是，它漫無目的，它失去了心中的方向。

　　如果魚有淚，大海就是它的淚。

2009年12月4日星期五

讓我為你在黃昏的窗邊念一首詩

十三朵白菊花　　　　周夢蝶

　　從未如此忽忽若有所失又若有所得過
　　在猝不及防的朝陽下
　　在車聲與人影中
　　一念成白！我震慄於十三
　　這數字，無言哀於有言的輓辭
　　頓覺一陣蕭蕭的訣別味
　　白陽似的襲上心來；
　　頓覺這石柱子是塚，
　　這書架子，殘破而斑駁的
　　便是倚在塚前的荒碑了！

　　是否我的遺骸已消散為
　　塚中的沙石？而游魂
　　自數萬里外，如風之馳電之閃
　　飄然而來－－低回且尋思：
　　花為誰設？這心香
　　欲晞未晞的宿泥
　　是掬自何方，默默不欲人知的遠客？

　　想不可不可說劫以前以前
　　或佛，或江湖或文字或骨肉
　　雲深霧深：這人！必定與我有某種
　　近過遠過翱翔過而終歸於參差的因緣
　　因緣是割不斷的！
　　只一次，便生生世世了。

　　感愛大化有情
　　感愛水土之母與風日之父
　　感愛你！當草凍霜枯之際
　　不為多人也不為一人開
　　菊花啊！複瓣，多重，而永不睡眠的
　　秋之眼：在逝者的心上照著，一叢叢
　　寒冷的小火焰。

　　淵明詩中無蝶字；
　　而我乃獨與菊花有緣？
　　淒迷搖曳中，驀然，我驚見自己：
　　飲亦醉不飲亦醉的自己
　　沒有重量不佔面積的自己
　　猛笑著，在欲晞未晞，垂垂的淚香裡

2009年11月13日星期五

童言童語2

　　有一天，正上課時，不知從何處飛來一只小蜜蜂，馬上引起一陣騷動。小朋友們拿起狀元會考的扇子拼命追著小蜜蜂撲打，一些在旁邊吶喊助陣，我一時竟制止不了。這只小蜜蜂大概受了驚嚇，在課室裡亂竄。然後不知怎的，是嚇破膽了還是真被打到，它竟掉在地上不動了。
　　我氣急敗壞:"你看你看，我跟你們講不可以這樣的，你們不聽！你看，你們把它弄死了！"
　　小朋友們一片靜默...忽然有個小男生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一臉無辜的樣子...
　　"老師，不是我們弄死它的...是它自己跳樓自殺的...！"
　　"吓...？跳樓自殺？？？......"
* * * * * * * * * * * *
　　有一個四歲的小女生，全家人都吃素。她媽媽不殺生，除了蚊子。這小女生告訴她媽媽:"蚊子是我的朋友，你不可以殺它。"有時她媽媽被蚊子叮得睡不好，起來打蚊子。她睡眼惺忪還會說:"你不要殺我的朋友啊..."一臉悲哀的樣子。
　　她媽媽告訴我:"哎...真拿她沒辦法..."
* * * * * * * * * * * *
　　午休時間，確定小朋友都睡著了，我沖一杯咖啡，打算靜靜地看幾頁書。突然，門被打開了，有個小小人頭
探頭探腦地伸進來...
　　老師:"eh...怎麼還沒睡？趕快去睡！"
　　小男生:"老師，你又喝咖啡啊？"（拖延時間...）
　　老師:"是啊，老師喝咖啡。趕快去睡！"
　　小男生乾脆大刺刺走進來:"老師，你為什麼這樣喜歡喝咖啡的？"
　　老師:"不要問這麼多，去睡覺！"
　　小男生還不放棄:"哦...我知道為什麼了..."
　　老師有點好奇:"為什麼？"
　　小男生:"因為你是...咖啡貓！喜歡喝咖啡的就是咖啡貓囉！"
　　老師:"........"
　　小男生:"老師...老師..."
　　老師:"夠了！去睡覺！"

2009年10月29日星期四

雨天

　　這個凌晨，下著細雨，我忽然覺得好累。這樣的累，只能說給自己聽，也只有自己最了解。最累的時候，就是感覺最無力的時候。最無力的時候，也就是最累的時候。潮起潮落，誰都明白。只是我的潮，落得太低，落得太久。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不知不覺，我的茫然卻滋長了。獨自走在荒原中，天空灰灰的，四周的花草早已枯萎，不管怎麼走，都彷彿在原地。我不斷陷入在這樣的惡夢中。有人告訴我：換個角度看，世界如此不一樣。我有時候做得到，有時候做不到。
　　
　　我呆坐了好久，看著窗外片片樹葉被風吹散，有些困惑，也許永遠沒有答案。人生，總有一些遺憾。我會好起來的。當明天早上睜開眼睛，看見窗外的第一抺陽光。
　　
　　答應你，雨季來臨前，我將再度熱情地微笑。

2009年10月13日星期二

歲月流聲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無論我什麼時候扭開收音機，馬來西亞的廣播電台，盡是廣告，有獎問答比賽，不然就是流行曲排行榜，加上隨時打電話加入的聽眾，時而嘻笑，時而胡鬧，一片吵雜，時常讓我隨手就關機。
　　
　　如果一天十多個小時讓幾個人在作無聊的交談，播一點音樂，也可以叫"播音節目"，那麼茶餐室裡的夥計和茶客，全天候共同痛罵馬華黨爭的時事評論，發自民間，率直情真，不就成了雅俗共賞的"就事論事"？
　　
　　幾個年代以前，沒有網絡，沒有先進的通訊，也就少了許多垃圾資訊。所有繽紛世界裡的一切，全濃縮在一個收音機的木匣子裡，就像一座大千舞台。戲劇，音樂，獨白，相聲，清談等，全在一個"清"字，文雅而恬淡。
　　
　　不管是音樂或清談，都讓人聽得沉醉．聽的人全神凝注，說的人用心投入。這樣的聲音，遺留在昨夜流聲的錦繡。那樣的歲月，想起來總讓人覺得很美好。

2009年10月12日星期一

單純的幸福

　　星期日的清晨，天剛微亮。我趟在床上，仔細傾聽房門外各種雜沓的背景聲音。每一種聲音都是我非常熟悉的。不必睜開眼睛，不用走出房門外，我可以認出其中有一種聲音是我母親在呼叫大姐幫忙的聲音，也有一種聲音是爐上水壺燒開的聲音，還有哥哥在翻報紙的聲音，我還能聽出母親沖泡咖啡的聲音，他們在交談的聲音。每一種聲音我都能辨識，每一種聲音對我都有意義。
　　
　　我已經完全清醒了，却還是靜靜地趟著，帶著微笑，細細地去傾聽，這所有熟悉的聲音，心裡感到平靜而溫暖。

　　我想起很多年前的一部韓國影片，一個厭倦戰爭的軍人在戰場上絕望地說：多希望這是一場夢，明天早上我睜開眼，醒來時是在自己的房間裡。有時候，我們覺得理所當然的事，在另一些人的心中，卻是他們永遠無法企及的夢想。
　　
　　當我醒來時，在自己的房間裡，什麼也不用想，沒有任何恐懼，或是擔憂，也不會有一絲惆悵。這一刻，我真的覺得很幸福。

2009年9月19日星期六

回到最初

　　已經有一星期，我埋首佛經，修行的故事，整理資料......我試著去感受，這些修行者的心情，試著去體會，他們的超脫和對世間的悲憫．他們跟我們一樣，活在這堪忍世間，和我們有著同樣的苦惱，同樣的考驗，也許，也同樣的傷心．惟一不同的，是他們把自己所承受的一切，視為理所當然，卻不忍見他人受苦．
　　
　　其中有一篇，描述一位太子，不忍見一隻老虎餓得奄奄一息，寧捨自己的色身以救老虎．我向學生們講述這個故事，說到太子壯烈犧牲後，他的父母和兄弟趕到現場，只見他的殘骸鮮血，哀號悲泣，天降綿雨，風雲變色......
　　
　　這時，我竟從學生眼裡看見哀痛，感性一些的，還偷偷地拭去眼淚．孩子的心很純淨，對真善美都會有一種天生的嚮往．如果講給大人聽，大概會看到的是不屑的神情，誰這麼傻啊，捨身救虎？這一位太子，原來是佛陀的前身．
　　
　　我很感恩，每天可以跟孩子們在一起，跟修行者在一起，是他們教會我，用最純淨的眼睛去看世界，用最柔軟的心去體會他人．讓我們一起回到最初，那個最真最善最美的境界．

遺失的桃花源

　　這一天，我撐著把傘，往巴士車站的方向走去．雨下得好大，我的傘也好大．我低著頭，只聽見我的鞋子，吱咕吱咕，發出孤單的聲音．我是在逃亡嗎？在天地之間逃亡...

　　巴士車站裡擁擠的人群，卻是相互疏遠的心．雨一直不停地下，模糊了我的視線．逃不掉的，是心中的思念．

　　從車窗裡往外看，飛散的雨像雪花散洒，一片一片又一片，落入雲端終不見...

　　不知從何時開始，我的心中，盡是衰草，敗荷，寒江．有一些人，在現實生活中，一貧如洗；另一些人，在愛的世界裡，一貧如洗．

　　我心中曾經開得燦爛的花園在哪裡？

　　我是否太過奢求？生命如此難測．縱使我看不見未來，握不住這一刻，你仍是好的，相遇總是美的．

　　這一天，我開始了逃亡之路．帶一本詩集，幾點愁緒，如果可以，再來一壺酒...

2009年7月20日星期一

娃娃也來看天下

近來我覺得有些憂鬱，媽媽不准我吃巧克力，

怕我過度肥胖又熱氣。爸爸心情好不到哪去，

開始發飆罵東又罵西，罵得興起順便贈兩句：

孩子孩子你要很爭氣，不要學那些貪官污吏。

世界不再單純如往昔，將來做事要謹慎心細，

　別讓警察請你去喝kopi，爸爸再帥也救不了你。

因為警察喜歡玩遊戲，對與錯可以顛倒次序，

所以看到警察速逃離。最近反貪叔叔更神氣，

大家講好一起來演戲，演技精湛可以拿影帝，

人氣急升阿嬌也難敵，陳冠希算是什麼東西？

那比上他成頭號爭議！今天說二明天又說一，

自相矛盾有什麼關係？反正這都是他的權利。

只是爸爸我有個問題，編造謊言雖然不容易，

至少也該合情又合理，不然智商比我小孩低，

如何管理天下的課題？說出去損害國家名譽。

爸爸說這其中的道理，待你長大自會明白矣。

我搞不懂其中的關係，只想有個成長的天地。

從今開始我深信不移，這無比美麗的國度裡，

有人住在樹上看飛機，有人住在陰暗洞穴裡。

大家爭相坐廉價航機，他們搖頭要留在原地。

千百年用同一個道理，繼續活在原始的天地，

因為野蠻生活樂無比！這國家實在有夠神奇，

神奇女俠也無能為力，所以早早退休眼睛閉，

省得無窮煩惱又生氣！那我的憂鬱誰人來理？

除非包大人地下爬起，鐵面無私懲邪惡勢力，

尚方寶劍出伸張正義！方能消我心頭的憤激。

不然如此長期亂下去，我會產生更大的懷疑，

在這片我生長的土地，我能否驕傲的說一句：

　　　大馬，命中註定我愛你？？？

2009年5月13日星期三

星期日早晨的永遠

　　星期日早上七點十分，我正梳著頭，忽然電擊似地想起988的回憶不跳針，我家的老式收音機就放在梳妝台上，我趕快把它調到988，聽到了傳來的歌聲：

"每一次我離去，總是那麼輕輕地，不敢將你驚醒，讓你發覺醒在我夢裡．每一次我等你，總是那麼靜靜地，不讓光陰知道，安慰我用無言的噓息．一個一個想你的日子，砌成一棟孤單的房子，我在上樓下樓開門關門，翻著抽屜尋著你名字......"
　　
　　我怕吵到別人，所以調得很小聲，卻依稀聽到，是巫啟賢的"想著你的感覺"，我記得是梁文福填的詞曲，遙遠的感覺像多年前的一個夢...
　　
　　有多久沒這麼專注的在聽一首歌了？平常我們總是很忙，念書，考試，加班，開會，虐待自己，忙到沒時間吃飯．忙到永遠不會去想什麼是永遠？聽那些年代久遠的歌，曾經的過去與現在連結，時間彷彿消失了，只剩下這一刻．如果人生沒有永遠，把握每一個當下吧，一瞬間也許就是一個永遠．當我全心全意融入那歌聲，僅有的兩分鐘，感覺卻像一個輪迴．

童言童語

幾米畫裡的這小男孩很像我的一個學生．有一天，他無端端拉起上衣，讓我看他圓滾滾的肚子...

小男孩:"老師，你看我有長胖嗎？"

老師:"你還不夠胖嗎？"

* * * * * * * * * * * *

老師:"你這麼不乖，我跟你媽咪講．"

小男孩:"哼,我也跟你媽咪講．"

老師:"......？？？"

* * * * * * * * * * * *

老師:"你們回家有沒有幫媽媽啊？"

小女孩:"有啊！"

老師:"很好，你幫媽媽做什麼？"

小女孩:"什麼也不做．"

老師:"......"(表情迷惑)

小女孩:"我媽媽說只要我不拿掃把不打破碗就是幫她了啊！"

老師:"這樣呵...這樣呵..."(因為想不到要講什麼，只好搔搔頭)

* * * * * * * * * * * *

老師:"庾黔婁為了要了解他父親的病情而去嚐他糞便的味道如何..."

小朋友們驚呼:"哇..."

小男孩:"很geli咧..."

老師:"這是因為他太愛他爸爸了，所以他願意這麼做．你呢，如果有一天你爸爸生病了，你願意這麼做嗎？"

小男孩:"......"(臉青青...)

用各國語言說"我愛你"

　　小朋友喜歡吵鬧是天性，但為了耳根清靜，我總是想盡辦法希望他們不吵鬧不打架，相親相愛．很無奈的是，不管我如何曉以大義，說了多少兄友弟恭，朋友有信的故事，他們依然把吵架當喝水，打架當吃飯，喝完吃完了還得勞動老師替他們收拾殘局．當法官實在太累，後來不管誰跟誰吵架，誰又和誰打架了，我一律不分清紅皂白，把當事人抓來，不管原告被告，也不用說對不起了，直接叫他們一人一句"我愛你"，再來一句"I love you"，或者說" Saya sayangmu" .如果雙方的臉還是很緊綳的話，那就再說希伯來語"Ani ohev otach"，泰語"Phom rak khun"，日語" Aishiteru"，西班牙語 "Te am o" ，閩南語"Wa i li" ......

　　通常說不了幾國語言的我愛你，他們就會噗哧一聲笑開來，然後高高興興相親相愛去了．所以下次你和誰吵架了，對他說Nakupenda(非洲班圖人語言)，或者 Bahibak(黎巴嫩語)吧！你愛用哪一國的語言都好，也許他聽不懂，卻一定能感受到這句話裡的善意和柔情．因為愛，可以化解一切．　　

2009年4月22日星期三

愛和付出

當愛向你召喚，就跟隨他吧，雖然他的道路崎嶇險峻
當愛向你傾訴，就相信他吧，儘管他的聲音如北風侵襲
也許將粉碎你的夢想
因為，愛既加冕於你，也必將你釘於十字架上
他既為讓你成長，也為要修剪你
當你樂於付出，快樂就成為你的獎賞
當你吝於給予，那麼痛苦將是你的洗禮
愛的付出不覺痛苦，不為追求歡樂，亦不誇耀自己
如果你心中有愛，你甘心因此，融化自己
成為潺潺溪流，對著夜色歌唱
你樂意為此，在黎明時刻，以雀躍之心醒來，感謝能有另一天去愛
因為愛，但求充實自己，別無所求

2009年4月16日星期四

任世間花開花謝

人生到最後看不見

得失成敗

總在一眨眼

放下執著

心裡得清閒

2009年4月5日星期日

偉人．委人

看得出來這石像是歷史上哪個偉大的人物嗎？他眉峰深鎖，無語問蒼天...
他被放逐以後,一連三年沒機會再見君王一面。他竭盡忠誠,用盡智慧,全心為國,竟被小人障蔽、誹謗。在流放期間，他寫《天問》、作《離騷》。他問天問地：“我應該直言敢諌而使自己獲罪，還是為苟且偷生而追隨世俗，以求富貴？我應該遠離官場，潔身自好以保持節操，還是為奉迎君王而強顏歡笑？我應該清清白白，廉潔正直，還是趨炎附勢，隨方就圓，如油脂那樣光滑，獸皮那樣柔軟？我應該雄赳赳，氣昂昂，像那千里馬，還是為保全自己而隨波逐流，像那水中鴨？我應該跟千里馬并駕奔騰，還是步劣馬的後塵，安步徐行？我應該跟天鵝比翼飛翔，還是去同雞鴨爭食糟糠？如今的世道混濁不清：以蟬翼為重，視千鈞為輕；黃鐘被毀棄，瓦釜反倒如雷鳴；讒佞小人居高位，賢士卻隱姓埋名。哎，沉默啊沉默，誰會知道我的廉潔與堅貞？”後來國破地削，既無力挽救，又深感理想難以實現，遂投汨羅江而去。